打印

[转帖全本] 【极品唏嘘】【全】作者:小悴

0
                第九章

              side.v

     『要开开心心的流浪,就要留有一个地方,总可以回得去。』

     ***    ***    ***    ***

『营下信一』

  有人说懂得深省和总结前事的人比较容易进步。

  因为这首先需要清醒的头脑。一直以来,我以为我是最清醒的一个。可是无
论我如何回忆,也都理不清这一个月来的纷乱变故。

  在飞鸟离开房间的时候,我回到暂时的孤独。人在热恋中的时候,常常会以
为孤独可耻。然而我却没有。

  在和弥生飞鸟长官的热恋中,幸福之外,我只有觉得肾虚而已。

  贯穿四天的时光,我和她除了相爱只剩做爱。  

  1998年8月16日23点55分。颱风天气的空调房内,一个肾虚的男
子。他所能做出最合理的选择即是睡眠。

  也许是因为疲惫,那夜的梦境佈景苍凉--一幕赤灰色的海天,冥冥降雨。
客轮上载着各种款式的旅人,浮流在空阔的海洋。

  甲板上躺着的女人是我的母亲,细瘦的手臂上鲜血静流。他们把她的屍体焦
上汽油焚烧,扔进海。海水和烈焰交汇在一起,伴有尖锐的声音和气味。轮船行
驶而过,我们再也看不到她。

  靠岸的时候,一个撑着油伞的老人抱起我离开。后来,他成了我的师父。那
一天起,我忘记前事,那些关於《鬼忍书》。

     ***    ***    ***    ***
      
『寒蝉』

  还记得那天是1998年8月16日。

  姬雅三天没有回来,手机是关闭状态。

  并不害怕这寂寞,而是腻烦。大约快零点的时候,我去11层用完甜点回来
便靠在17层的窗户吹风。

  1分钟之前,有个很美的女人从我身边走进电梯。我记住了她的样子。

  手臂上还是阵痛,大约是洗澡的时候烫伤处发生感染。  

  我回去房间找药水涂抹,打开门却看见姬雅苍白的面孔,没有灯光,气息钝
重。

  在她的身上,我闻到精液的气味。

  「回家,为什么不开灯?」 

     ***    ***    ***    ***

『姬雅』

  不开灯,是因为不想让她看见我身上的伤痕,面上的尴尬。

  「寒蝉,你没有被人强奸过,你不知道的。」

  局中局,处处皆是胜负手。我必须走好每一步的棋,说好每一句台词。

  寒蝉一圈一圈揭开手臂上的绷带,绷带被药水染成鲜艳的黄。我不知道她是
否在意我精心设计的对白,因为她不动声色眼神落寞。

  或许她正想念某个夜晚粉糜色调的稀薄灯光。

  她把她臂上的烟伤曝现在我眼前,她说:

  「姬雅,我是知道的。」 

  寒蝉用形体语言诠释着同病相怜的意境,於是一切开始渐进我的设定。

  「地下层的停车场内有一辆黑色加长林肯,车位:E4C7,牌号:
BN-6308。车上有一个司机,一个保镖和一个老人。」

  我打开灯,让她看见我身上淤红的伤痕。

  「寒蝉,他们要带我走,然后摧残我。」

  寒蝉把褪下的绷带扔进污物桶,消毒药水的气味是强烈而亢奋的。
  
  「姬雅。那么……你想逃?」

  「按照我们的约定,你帮我杀了他们。信一,留给我。」

     ***    ***    ***    ***

『寒蝉』

  车位:E4C7。牌号:BN-6308。

  我默念这些数字和字母,它们指示着一个地点。其实杀手真的是很单纯的职
业,通常只是被告知时间、地点、人物。你根本不需要想得太多,只要学会用合
理的姿态面对而已。

  一个月来,我说过无限次:「我要杀了你,信一。」

  但是我是害怕的,因为假使真的面对这个男子,我会方寸自乱。因为他让这
个职业变得不再单纯。

  在梦里,我曾无限次射穿他的心脏。他倒下去,向蝴蝶那样张开翅膀扑进大
海。每一次,我都是从他身后开枪的--

  因为我不敢直视他的面孔。

  我缠好新的绷带,然后告诉姬雅:「我曾拨通你的电话,却听见信一的声
音。」

  她说:「对,我认识他。所以请相信我,我会帮你杀死他。」

  车位:E4C7。牌号:BN-6308。

  在电梯内,我闻到刚才那个女人留下的味道。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一个警
察,名字叫弥生飞鸟。

  电梯在地下层停下来。

  打开门,却发现两支阴森的黑色枪口对准我的眼睛。

  1998年8月17日零点17分。

  我在电梯内僵持不动。缓慢而凝重的呼吸令的的胸前隐隐伏线,我是站立着
的,下身的伤势蔓延着轻轻的疼痛。

  ……

     ***    ***    ***    ***
 
『弥生飞鸟』

  警察是对枪声最敏感的职业的之一。

  这样安静的颱风夜里,我像猫一样一惊一诧。凭着声音传来的方位,我知道
那不会是信一。但身为警察,我是有义务赶往第一现场的。

  我迅速地拔出手枪,并聪明得选择由楼梯步行。

  行至第9层的时候,我看见一个人立在转角。

  面色苍白,形如鬼魅。她穿黑色的紧身夜行服,诡异而孤僻地不约而至。她
是一名迷样的女忍,她的名字叫鬼塚千雪。

  「为……为什么又是你……」

  「我来这里救你,警察小姐。你不要去,那里危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鬼塚千雪开始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我所出现的每个地
方。亦敌亦友,亦正亦邪。但她是令我烦躁的,因为她把这缭乱的事件变得更加
扑朔迷离。

  我於是做了一个很偏激的动作:「请让开,忍者小姐。」

  我用枪对准她的胸膛,夜行服下,那里精美的弧线隐隐起伏。

  她微笑,彷彿在我手上握着的只是一束玫瑰。

  「警察小姐,请你相信我,那太危险,你现在并不应该出现。」 

  话音方落,我竟听见不远处连绵不绝的枪响,还有汽车爆炸的声音。我和她
身边的空气犹在震颤。

  「千雪,你是对的。谢谢。」

  「是三丸的人在这里伏击海曼。做为一个好市民,你看见的,我并不没卷入
黑社会枪战。」

  我听见警笛声,是警察火速赶来。

  千雪让开一个身位:「那么,现在,弥生警官。该是你和同事们汇合的时候
了。」

  我缓缓地放下枪,思量片刻:「不了。我忘记穿制服。」

  我在想,鬼塚千雪,你这迷样的女忍,你究竟想干什么?

  ……

  1999年8月17日零点33分。

  在神户天神阪酒店11层的咖啡厅,我和鬼塚千雪曾留下这样的对话。

  「千雪,我希望你承认,一直以来你都在跟踪我。」

  「飞鸟,我也希望你明白,一直以来,我都在帮助你。」

  「谢谢,但我必须告诉你,假如你不肯把事情如实相告,我并不希望我们会
再见面。」

  在咖啡厅,我点了柠檬汁,因为咖啡带给我很不美好的回忆。柠檬的味道清
新,轻度的刺激令我保持清醒。

  千雪似乎是知道的:「我记得这个故事是由一杯下了迷药的咖啡开始。」

  「你……」

  她神色凝重,话音缓慢,但我听得出她是心痛的:「飞鸟,我知道你的不甘
心。但事情发生了,已无法变改。我错过帮你的时机,唯有杀掉岸本。」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和你一样,也不过游戏中的一枚棋子。」

  「告诉我,千雪!告诉我,到底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我无法说得太多,但请你记住,我是在帮助你。现在三丸和海曼已经开
战,你是警察,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手上,已掌握他的罪证,足够判他十次死刑。」

  「那很好,飞鸟。」,她把声音压得很低:「但我提醒你,法律是奈何不了
他的。那个岸本只是小角色,但整个日本的警界高层都是三丸的盟友或幕僚。」

  「那么……」

  「飞鸟,你是日本最精锐的女警。你该明白上面为什么派你来料理这件案
子。但我必须说的是,目前为止,你真的很失败。」

  不由的,我感到后背虚冷。是突如其来的一阵森寒。面对这个诡异甚至妖异
的女人,在她的口中,一切变成不可思量的危机,而我置身其中,痛苦而蒙昧。
自从来到这个城市,就彷彿走进一处险恶狰狞的迷宫阵型。

  但我隐约感觉,我是可以逃出生天的。而别的路口,都是比死亡更悲惨的炼
狱。在千雪的瞳孔,我可以看见往事的悲壮,亦可见前路淒凉。

  她像鬼魅,惨惨淡淡。

  「飞鸟,其实今次我并不是特意来找你。能够相遇,我很欣喜。於是我对你
说了些本不该说的话。」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夜千雪真的不是来找我。

  她要找的人,是那个我在17层见到的女孩。

  可惜,她乘了电梯。

  而她是徒步上楼。

  「我本想对她说一些话,可惜错过了。於是,我想我还是採取观望的姿态更
为合理。」

  --在临别的时候,千雪这样对我说。

  那一夜的枪战现场,我始终没有看过。千雪离开之后,我意识到自己必须有
一个精良周详的计划。但我并未在第一时间做任何的思考,因为我想念信一的温
床。

  而当我赶回去打开房门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一封手书--

  飞鸟。

  被枪声惊起的时候,你不在我的身边。但我知道你是不会有意外的。因为我
相信,在你有任何意外的时候,我都可以感觉得到。其实我并不是国际刑警,更
不是黑社会。所以我的身份十分适合去完成一些事。

  假如在进程中,我出现了意外,我想你是可以感觉得到的。

  而假如一切顺利的话,我会回来,娶你为妻子。

  大概需要三天的时间。这期间你应该回去警局做全日本最漂亮的那个女警。

                           你的信一  
          
                       Aug.17 0:23『

     ***    ***    ***    ***
 
『鬼塚千雪』

  「他」让我跟着那部牌号:BN-6308的老式林肯。於是我就来到了天
神阪酒店。

  大约零点的时候,车停下来。随后一个金色头发的女人下车,她的身形如此
妖媚。我知道那是姬雅。

  后座的车窗是拉开的,她亲吻一个伸出的老人头。我听见她用英语说:「亲
爱的将军,我上楼取药,很快就会回到您身边来。」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三丸在这里设下埋伏。只是「他」让我来,便有着必
然的目的,然而为了《鬼忍书》,「他」说的每一句话对我都是命令。

  那辆黑色的老式林肯轿车上,剩下三个人。前排是司机和保镖,后座的老人
是全球名列三甲的大毒枭--海曼.道格拉斯。

  他有着雄伟的身躯和炯烁的眼神,资料中他曾是那个国家政坛上的风云人
物。

  本该在这里静观其变。但大约是10分钟之前,当这辆轿车患患驶进酒店的
停车场时。我抬头仰望的时候,隐约在17层靠海的窗口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只是一闪而过,但我是认得出她的。

  寒蝉--她不该出现在这!

  於是,我觉得有必要理清一下事情的头绪。

  因为察觉到几个打着蝴蝶领结的侍应生分散在许多角落。特定的角度下,我
能看得见他们右手虎口处的老茧。

  我於是明白「他」让我来的目的。

  然而寒蝉的出现,让我觉得看戏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决定趁这个时机去见她。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肯定会选择走楼梯。

  於是,很意外地,我终於找到了飞鸟。

  我们终又相遇。

  ……

  也许是因为找到飞鸟令我欣喜若狂,我告诉了她一些本不该由我来说的话。
但我只是想帮她,这很微妙的,我解释不了。

  和飞鸟分手之后,我开始找寒蝉。

  运用忍者的技能,不惜窥探这一层的每一个房间。后来,又一连找了三天,
我开始怀疑自己看错了。  
  
     ***    ***    ***    ***      
 
『寒蝉』

  那天我并不知道鬼塚千雪来过找我。也不知道电梯口那两名枪手要等的也并
不是我。

  事情一件一件,凌乱不堪。让你无法正常的判断和定位,何况就像姬雅所说
在离开杀手的任何一个领域,我就如白癡一样脆弱无能。

  是的。我只是知道如何杀人。

  当电梯的自动门拉开的时候,两支阴森的枪口曝现眼前。我於是站定一步,
而他们并未在第一时间开枪。
 
  他们好像很疑惑,看着我。

  其中的一个说:「你是谁?姬雅小姐呢?你站着别动别出声。嘘,别出给我
出声。」

  另一个人用枪指着我,他说:「你别惹麻烦,我们是三丸的人。你给我安静
得呆在这里,不要乱动也不要报警,我们不会伤害你。」

  遗憾的是,我根本听不懂日语。更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电光火石之
间,我还是决定开枪。

  因为在我左手边的那位似乎已看见我藏在身后的手枪。

  我开了一枪,另一人是用匕首料理的,否则我并无把握快过他开枪。当匕首
没入他心脏的时候,那个日本人的脸上依然带着疑惑的表情。

  而我,也为这一次误打误撞付出了沉重代价--

  几乎是在我开枪的同时,十几名化装成侍应生的枪手从各个角度向我开火。
我本是想关上电梯的门,但一枚手雷已飞将过来。

  我像鱼一样纵身跃起,爆炸的冲击波很强烈,落地时再借势滚入一辆轿车后
面。

  这他妈是怎么了?我分明记得姬雅告诉我的情况并非如此。

  真的是出於本能,我一面开枪回击,一面寻找新的掩体。子弹四面八方的袭
来,射在汽车的铁皮和玻璃上,花火和玻璃碎屑构成港产电影特有的效果。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了?我发现自己并不是那群枪手的唯一目标--一辆黑色
的老款林肯轿车在枪火中挣扎着发动,从司机副座的窗口伸出一支AK-47,
橙色的火舌热情奔放。

  你以为剧组挑临时演员吗?那狗养的姬雅究竟想干什么!

  在这心惊胆战的枪战片中,我艰难地移动略显狼狈。上帝呀,我只是一名杀
手而已,又不是施瓦辛格。在那瞬间,我念着上帝的名字,想到个死於枪伤的女
孩。

  黑色的林肯在我身边停下来,开门。

  一条粗壮有力的手臂伸向我,那来自一个炯烁的老人。我看清楚了车牌的号
码,但我却有感觉--我们并不是敌人,我们会有精诚的合作。

  紧随而来的手雷把车的后盖炸飞起来,防弹玻璃亦被震碎。

  但我们总归是逃脱出这片枪林弹雨,就像港片中那些城市英雄。 

     ***    ***    ***    ***

  那一天的情况其实是这样的:

  23:35分的时候,姬雅拨通了海曼将军的电话--

  「将军将军,我心好乱,我要见你。」 

  他开车来接她。

  半路上她说她是AIDS带菌者,每天必须服用Ⅲ号血清。她说,她的血清
放在天神阪酒店。於是海曼让司机把车停在酒店地下层。

  姬雅引他来,然后说服寒蝉。

  她想借寒蝉的手杀掉海曼。假如成功,她便有筹码和三丸谈一些事。假使失
败,也不过一个寒蝉的代价。

  姬雅目送寒蝉走进电梯,然后意味深长地浅笑。

  然而她并不知道三丸纪一在此设下的伏兵。否则这并非最适合寒蝉出击的时
刻。三丸不信任她,所以她宁愿迷信自己的判断。

  三丸本意是连姬雅一并杀死,但王叔说:「有些游戏还是应该玩到底。」

  所以,三丸派了两人在电梯口等她。

  假如那一刻电梯内走出的不是寒蝉,而是姬雅。那两人将会告诉她:「嘿,
姬雅小姐,你把海曼引入埋伏,BOSS说你干得好极了。现在,我们带你远离
战场,去他那里领赏吧。」

  然而事态却演变成如此荒谬的错误。寒蝉像每一个敏感的女人那样,轻率地
伤害了对方。她开出那一枪,事情就向着错误的趋势无可挽回的发展。

  当遥控全局的三丸先生开始暴跳如雷的时候,海曼将军正与寒蝉相向而坐。

  他依旧稳若泰山。

  她亦静如死水。              
    
  在以往宁静的时候,通常预示着死亡上演。而这一次寒蝉的缄默却是另有其
因。谁又会奢求一个古巴老头听得懂台湾腔的国语呢?

  没有想到的是,海曼将军却十分戏剧化的秀出一口地道的普通话来:「你
是……中国人吧?」

  他不等寒蝉表达惊异,大笑起来。在与人的交流中海曼将军天生拥有这样的
大器:「哈哈哈哈。30年前,古巴元首访问中国的时候,我是首席翻译官。就
连毛泽东先生当年都讚我字正腔圆。」

  寒蝉微笑,话音偏低:「对不起,我是台湾人。」

  海曼将军的声音却很爽朗:「好,好,台湾人好。多年来,我和几位台湾伙
伴在生意上一向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和互动。」

  海曼说了几位台湾政客的名字。

  但寒蝉是一脸的茫然。

  他又点出几名竹联帮和四海帮头目。

  寒蝉只有礼貌地保持微笑。

  海曼却不在意寒蝉是否认识这些名字,他继续说:「我用低於美国人15%
的价格把枪械成批卖给政党;同时又把白粉分销给台湾黑帮。政党用我这里买去
的子弹镇压毒贩。然后又有新的毒贩从我这里进货,然后政党又来找我买新的子
弹……」

  寒蝉似懂非懂,这些其实并不是她感兴趣的。

  但海曼却意兴阑珊:「难道他们不知道吗?不!那些都是绝顶聪明的人,他
们继续保持这样的互动,那是因为遵照游戏的规则。这个……其实也是一种合
作。」

  他接来去说话,兴致高昂却思路清晰:「小姑娘,我不管你是误打误撞,或
者居心叵测。事实上,今天晚上若没有你,我可能逃不出来。所以,我觉得我们
应该把这场合作维持下去。」

  寒蝉抬起头来,直视他。依然缄默。

  「你没得拒绝。小姑娘,我拉过你一把,救过你一命。」

     ***    ***    ***    ***

『姬雅』

  记得14岁的时候,我的志愿是电影明星。有个导把我拉上床,然后玩弄
我。为了报复他,我不得不接受挑选成为一名联邦特攻。

  后来我切了他的阴茎喂食人鱼,那是因为他曾诱骗我。

  联邦特攻本属优异的职业,但有个上司想把我拉上床,然后我玩弄他。他始
终不能得到我,就开始报复我。

  在工作中,我是尽职的,直到又觅得一个机会开始为另一个BOSS效命。
既然旧的环境使你陷入被动,那为什么不去尝试换个身份解决问题呢?

  这场戏之所以演到砸,是因为三丸对我的不信任。

  虽然我亦是逢场作秀,但游戏的规则我还是知道守。三丸设下那么精心的陷
阱,却因为寒蝉的误打误撞,变成一部成本不菲的电影綵排。

  有句话说,太聪明的女人不可以用来隐瞒。

  红颜祸水,这不仅是女性批判,更是对男人的惩罚。

  海曼走脱,并带上寒蝉。

  暴跳如雷的三丸势必不会轻饶我,因为我是那个败事红颜。

  所以,我必须改变身份保护自己。

  现场的枪手死的死,逃的逃。一群煞有介事的日本警察辗转忙碌,警车上的
闪灯显得焦躁而紊乱。

  我走过去,高昂着头对着一名长官制服的中年警察说道:「我是姬雅.温妮
莎。CIA特情,受遣国际刑警组织I.M.P.A协助贵方调查三丸纪一涉嫌的多
项公共安全案件。」

  不知道是因为惊讶还是我这样说话太突兀,他张目结舌地望着我。

  我依旧保持公事公办的干练:「你可以致函或去电日本最高警视厅核查我的
身份。」

  说话的时候,我总是会努力保持一丝淡淡微笑。

     ***    ***    ***    ***

『飞鸟』   
    
  我不想去关心枪战的现场,更不在意那些不相干死活。

  千雪的某些说话,令我心乱如麻。

  一个人的房间,看着信一留下的字迹。

  这夜竟又失眠。拉开窗帘,风是冷洌,午夜天黄。巨大的海面像是一口痰,
腥骚地蠢动和起伏。

  就这样,任凭寂寞无声凌迟。

  终於,我打开了卫星电视,哪怕再粗劣肥皂剧也好过深宵人寂。

  那是一部七零年代产的黑白电影,但在我看来却很艳。二战的时候,秋子的
丈夫被送去中国参战,然后杳无音讯,生死未卜。

  秋子一个人守了两年,每一天午夜的时候,她都会去城市郊区一条小河边。
那里有废弃的工厂和长久堆放的水泥空心管。

  流水落叶很煽情地作响,她一个人曲腿攻背,靠在水管上低声的抽泣。

  后来,为了生计,她在一夜之间沦落为娼。但总会不时回到这里低声的哭。
开始的时候,每天到那时间她都会来,即便有客光顾她也不接。随着民生日凋,
她只有隔三差五。

  再往后,这城市的男人越来越少,嫖客亦越来越少。她做不下去,於是向人
借了高利贷来维生。到还钱的时候,已是走投无路,於是她只有服毒。

  最后一夜,秋子又回到原地。

  依旧是低声痛哭,念着他丈夫的名字。然后把手伸进裙底,开始手淫。

  我看着她消瘦单薄的身体像蝴蝶一样翩翩颤抖,彷彿随时飞坠。她的喘息犹
如那么真实,发自肺腑,源自身体最深之处,性感而淒艳。

  但我分不清她是亢奋还是痛苦;凭弔或者撒野。

  她那摇摆舞弄癫狂妖媚的躯体,被毒药焚烧。

  在她死去之前,还念着丈夫的名字,一遍一遍--死在她第一次失身於他的
地方。

  在电影的最后,是原子弹在长崎爆炸的画面。

  而在那一幕的时候,我也随之达到高潮。

  生平第一次,学会把手指伸进裙内给自己抚慰。我和电影里那个秋子是一样
的。我躺在床上,交叠着摩擦着大腿,身体像蝴蝶一样的颤抖飞坠。

  肉身是温润的,情欲却那么漂亮。

  我於是声嘶力竭地娇吟。念着信一的名字,在曾和他造爱的床上浮躁的翻滚
禁脔。但不确信自己是否流泪,因为当我尴尬的回神过来,每一滴体液早被空调
风乾殆尽。

  在指尖,残留着自己的味道。

  颱风天的微雨清晨,我描好新的指甲油。

  去上班。    

  大概是为了追求某种心理掩饰,猛烈汹涌的情爱之后,我居然选择穿着制服
回去警局报道。

  司长面色不善,我亦无暇理睬他。他问我为什么三天不出现,我说是独立调
查。他勉强点头,然后说:「嗯,那现在我给你介绍一个新的拍挡。」

  随后一名金发靓女走出幕后:「你好。我是姬雅.温妮莎。CIA特情,受遣
国际刑警组织I.M.P.A协助贵方调查三丸纪一涉嫌的多项公共安全案件。你可
以致函或去电日本最高警视厅核查我的身份。」

  她身材火辣,声线性感,眉目间闪着机智光芒。是敏锐而干练的。

  「谢谢。我想我们在网路上早已相识。」

  「是的,弥生长官。谢谢。」

     ***    ***    ***    ***

『信一』       

  时间是1998年8月17日,姬雅和飞鸟见面的三个小时前。

  地点是北部一处极不起眼的民宅内。

  我是真的很奇怪这个女人居然知道我在这里。

  「因为,营下先生。你拿走了我的手机电话。你应该把她还给我,否则那里
面装置着的全球定位系统,将会随时把你的方位报告给CIA总部。」

  「你……」

  「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我现在的身份是国际刑警驻日本及亚太地区特派调
查员。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句话将成为呈堂证供。」

  她说话的时候,总是面泛微笑,眉宇间的光是敏锐而干练的。

  「的确,我是国际刑警方面安插在三丸集团的秘密特攻。半年来已採集不少
该团伙的犯罪证据,这其中包括亲眼目击你切割生人的案例。」

  其实搞掂飞鸟的那个晚上,我已知悉她的身份。而此时她自报山门,却显然
不为缉拿我归案。我反倒释然,心下轻松。

  「呃……靓女,哦,对不起……国际刑警小姐,那我想你芳临寒舍,该不是
跑来劝我重新做人吧?」

  她宛然淡笑,姿仪悦人:「记得那日我看营下先生刀法精熟,想必不是初出
茅庐的生手。未看错的话那该是『龙忍流』的『十七截斩』,也即是说先生族内
的先人莫非是远籐幕府赡养的忍者。」

  「难道……」我说:「你是来谈论战国史的?不如我们说『信长的野望』
吧,我念国中的时候就能通关。」

  很显然,我并不想谈及这些话题的任何。但姬雅却很不识趣。笑面之下,我
已深知,她是如此危险的女子。

  「远籐幕府瓦解之后,其麾下的忍者依然滋长繁衍了数百年,并形成极壮大
的流派,在日本国的暗杀史上留下过诸多诡异笔迹。乃至二战时期,曾有门人谋
划过刺杀盟军元首。可惜这个时候,门内突生变故……」

  我故作倾心聆听,她亦保持心照不宣的微笑,然后继续--

  「传说因为某些原因,门内高手纷纷自相残杀,一夜之间,十一位顶级高手
六死五伤。之后『龙忍』裂为『龙』、『鬼』两目,而后廝杀不绝。直到今时,
『龙忍』早已失绝,就连『鬼忍』也诡异叵测,少现人间,真是恰如其名。」

  「呵,小姐。你知道的十分详尽。」

  「谢谢,我还知道十九年前,『鬼忍』的一场极不愉快的家事……」

  听到这里,我突然失去涵养,几分逐客的语气:「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需
要面谈的话,这个话题我们是不是可以电聊?我自信记得住你的手机号码!」

  她不顾,彷彿有意刺探我的反应:「据说芹夏姬初次潜入天照府上的时候,
天照的『静柳之刃』架在她雪颈上。只近一寸,立毙!芹夏姬当时是这样说的:
『我并非来与你为敌,而为谈一件事。我是可以把自己献与你的。』为表诚意,
她当时竟真的取出备好的避孕套来……」

  我终於忍无可忍,目露杀意。因为她说的竟全是事实。而那位芹夏姬,是我
的母亲……

  而姬雅却按捺住我将欲抽刀的手腕,目光淡定,话音亲和。她一字一顿的说
道:「我并非来与你为敌,而是谈一件事。我是可以把自己献你的。」

  她取出一只备好的避孕套来。

  「其实……信一,你知道的,所谓的AIDS带菌不过是一件护身道服。」
她慢慢靠近过来,弯下腰身,然后用轻薄的嘴唇拉开我的裤链。

  「信一,你若不喜欢的话,请不必带套……」,她抬高微泛红晕的面颊,仰
视:「因为我不喜欢。」

  面对这个身份诡异,深不可测的危险对手。无论多么急噪的怒火中烧,在事
情尚不明朗的时候,我都是可以冷静下来的。

  此刻关头,我於是告戒自己泰然处之,静待其变。

  而微妙的是,心是冷静,阴茎却是焚烧。    

  有句话说男人的心软下来,阴茎就坚硬起来。没有想到,我今次竟做出如此
另类的诠释。

  姬雅的口舌拥有高贵的口交技巧。甚至进程中,抬头望我的时机和眼神都是
恰到好处,她的努力亦令我的身心快感双双最大化。

  微痒的,香艳淫糜。来来回回,精美的睫毛不时触动我的松乱阴毛。百般娇
媚,千分陶醉,却又教我保留十万提防。

  我把阴茎从她口内取出,并非怜香惜玉,亦不是担心别的。

  我只是不希望在她下次妙语连珠的时候,我嗅出自己精液的味道。

  那天她穿蓝丝衬衣,银色A裙。但有些反常的是,衬衣领口扣到偏高,而裙
子也比以往的款式显长。

  我正思量,难道是回去警察部就要与性感为敌?所以把她剥光的过程十分局
促,焦躁而又急色。她亦做出欲迎还拒的表演,真是天生尤物。

  当她玉体曝光,先是历历伤痕令我震撼。我於是明白,那是三丸的嗜好。

  鞭子抽打出紫青色的淤痕,残忍地破坏着原本雪白无暇的视觉享受。我并不
欣赏残破病态的美感,我只喜欢靓女的乳房。

  形状那么完美,触感更是尚佳。我拧捏着一对娇小花蕾,她发出本能驱使的
迷乱音节。

  她的身型线条是东方女子不可能具备的,我尽情享受这舶来的礼品。我是如
此纵情的快乐,而她亦投入地配合着我的每一个动作。

  人生如戏,假使可能,我真的希望每一场都会有一位名优对戏。虽是做秀,
难免不会多贪。而她太放荡,这场面已非寻常脚本可以表达。

  一张木床,只因她的加盟做成风月花园。当她半含住我的耳根,她说:「我
要」。我就像发情的野兽一样只剩本能,我扑在她的身上,撕咬缠斗。我把身体
最刚毅的地方狠狠插进她柔软潮湿的器官。

  那动作似凶杀。

  她并没有像蝴蝶一样的飞坠,而是如八爪章鱼般紧紧地、紧紧地缠绕甚至吸
附。那刹那天地安静。

  一秒。

  再一秒。

  她发出细微但持久的呻吟,呵气如兰。

  我於是蠢动起来,不知停歇。

  十秒。

  又十秒。

  她依然紧附着,紧绷着。彷彿营造更极限的感官刺激,她在用隐忍的方式挑
战我。在她似醉非醉,似乱非乱,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我读懂她的用心。

  我笑起来,邪邪地。吻吻她乳沟,然后埋头苦干。

  我是真的相信以她的资质和演技足够拿到奥斯卡影后。在她的额角,点缀着
的晶莹汗露,面上泛起的一片潮红,微露出银牙轻咬上唇的边沿……这些无不将
我感染到及至。

  她那么紊乱又粗重的深深呼吸,把暖烟吃过我的脸上,空气温热潮湿。

  她轻轻地说,几次一顿,她说:「信……信一,你那么用力……那里都……
都……被你……唔……弄、弄……坏……坏掉了啦。」

  我努力调整好气息,尝试着回答她:「小宝贝,你若觉得……觉得痛,就
叫……就给我……叫,叫出来呀!」

  虽然我始终不信胜不过她,但很遗憾还是落败。

  颜射来的毫无先兆,就像突然崩溃的水龙头一样。我想,难道是我的……被
她弄坏掉了?

  好在她很配合的在那一刹那达到高潮,同时向遭遇电击般剧烈的反应着并发
出野性十足的高亢声音。

  我承认,单就性交的刺激和快感来说她是强过飞鸟的。

  但不同,因为一个奥斯卡电影节的影后,另一个却是信一的爱人。

  影后在高潮过后终於松开吸盘一样的双手,在我上臂的大头肌分明可以看见
紫青色的手指抓痕,它们标志着这一次的合作顺利,并必将在我身上保留过一段
的时间才褪。

  她反过来趴在我的身上,我们的体液从她体内倒灌出来,再流经我的大腿,
落在被褥在集结,然后风乾。

  我很小心地拥抱她,惟恐触碰她身上伤痕。

  我说:「姬雅,该谈些正经的事情了。」

  她说:「信一,天亮了。我必须洗澡,随后赶去警察局上班报到。」

  她临走的时候,从床头拿走了我的香烟。那是飞鸟买给我的最后一包「大卫
杜夫」。

  洗完澡,梳好发型,她点了一支给我。自己又再点起一支。

  她说:「再见。」

  我根本不关心她下一次什么时候出现。

  该来的,总是自己会来。躲也躲不过。  

              side.w

       『熄了烛光 暗了人影 唱了歌声 换了时年』                  

     ***    ***    ***    ***

『小悴』

  很久没来,自己也不知该说什么。

  几天前,有个朋友死了。打架,被人刺破心脏。急救无效。

  春节时在一间超市遇见。他穿白色衬衣,推车而行,陪在母亲身边。画面温
馨。想不到竟会是最后一面。
  
  看来人真是脆弱,却又倔强。越在乎荣誉,金钱,自由,绚丽美妙的感情,
轰轰烈烈的生涯;只为亲人,朋友,爱侣,工作,奔走辛劳,亦有悲欢。

  只一刀,便抹杀一切。那么多努力或挣扎,追寻或堕落,原来统统是虚设的
道行。连存在的权利都不再有,所有的功利淫巧全都不翼而飞。

  所以,当你还在的时候,就不要轻易放弃。

  於是在我生日这天,我想到回来恶魔岛。

  神户。

  开始写这故事的时候,只是随手捻来一记地名。几天之前,我爱的那个女人
竟真的去到神户。在那里,她将开始为期四年的生活。

  而我。在往后岁月,又将会怎样的存在。  
  
     ***    ***    ***    ***

『飞鸟』

  1998年8月17日,午间12点。颱风。

  警局。17楼。临窗。

  「没有用。世界上总有些人凌驾在法律之上。每个国家都会有这样的人,」
姬雅说道:「警察,对付不了他。」

  在我手中的文纸,是三丸近年来贩卖军火的存帐,以倾销毒品的帐据。但没
有用。因为我也知道,在最高刑事法庭上,这些都会变成药品贸易和国际货贷的
帐单。        

  正当生意,纳税大户。

  也许当警察久了,会被浸淫出一种倔强。说到好听些,便是正义感。或许\我
可以容忍一个人的罪行。只要事不关己。

  但你明知他罪大恶极,却可以逍遥自在。就会很不甘,说到难听些,即是不
平衡。大凡捍卫正义的伟大道行,多是源自内心的不平。      
  
  「姬雅。我这次来神户,并非旅游。相信你所隶属的国际刑警组织,也不是
派你来观光。」

  她的笑容憔悴,轻歎一声:「飞鸟。这次,我累到十分辛苦。」

  其实我并不太喜欢这个女人,因为她的领口总是开的很低,春光毕露。不知
道为什么,每一个晾着乳沟出现的女人,都令我觉得不信任。

  其实女人的乳沟和心机,是更适合隐藏起来的。太嚣张的曝光,并非美德。  

  然而她说出这句,我却是相信的。因为这一趟,我也累到十分辛苦。

  「一个人累并不要紧。关键是她的努力要有成效。」

  「那你想怎么样?我说了,现在逮捕他,至多24小时就要乖乖放人。除非
你杀死他。」

  「我想过。但没有把握。暗杀三丸,比首相还难。」

  「只要有合适的价钱,我倒有个朋友,是刺杀的高手。可惜,几个小时前失
去联系。」

  「谢谢。假如要犯法,我想我用自己的枪会方便一点,而且节约成本。」

  这其实是很诙谐的一幕。两个不务正业的警察,在森严的警局内竟谈论起买
凶杀人。

  可能是因为大家都不爱穿警服。

  事实上,我的确想过刺杀他。警察不警察只不过是一个身份。我是一个迷信
天道的人。那些太嚣张的逆行,早晚都会死得难看。譬如岸本的下场。

  关键是在什么时候,由什么人站出来替天行道。

  我问过信一,问他是不是会戴我一起走。他说他原本可以替我杀他,只不过
身不由己。他说他还有些事情没有完成。

  等他完成了,就和我一起走去世界尽头。问他也不说是什么事情,又说也许
能够帮我。

  而我,也还差一些线索,无法做决定。毕竟我不是杀手,更不是刽子手。      

  我笑着对姬雅说:「说笑而已。姬雅小姐,我是警察。你也是。」

  她便恢复如常的干练:「那么,现在的事态是这样,飞鸟。古巴集团此次来
日本的目的,其实远不是一批白粉那样简单。今年5月,三丸去了越南顺化,那
一次我在……」

  「你的意思是……」

  「对。金三角的格局已变。整个亚洲的毒品市场面临新一轮洗牌。古巴人为
了多分一杯羹,甚至亏本经营。而三丸这边,更是几乎放弃军火市场,将全部资
金流入毒市,大量购进,意在抬高价格。如此以来,古巴方面至多撑到10月就
要彻底失去亚洲市场。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五年,他们将会举步维艰。」

  「所以古巴人这次才会倾巢而出,根本就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因为赢得这场战争,就是全球毒霸。所以……今次外使管才会批准古巴人
入境。」

  的确。每一行都有它的秩序。有些是宏观的,有些是微妙的。在这个关头,
假如打压他们中的任何一方,无疑是为另一方扫除阻碍。任由二虎相残,真当是
政客的妙手。

  「而我们这些警察,惦念杂乱的案情,寻遍了蛛丝马迹,不辞辛劳,营营役
役,赴汤蹈火。危机四埋的关头,身家性命都舍弃。原来不过是不明所以的一盘
棋子,彼此相顾都来不及,竟是那样执着。」

  姬雅的双手冰冷,轻轻放落在我后颈。似是安慰。

  「飞鸟,你很在意警察的身份吗?」

  灰濛濛的天空,层云涌动。海风夹杂着雨水。繁华城市,楼宇错落。这样的
远眺本该是舒缓的,而今却显得压抑,甚至恐慌。

  身份。从前我是在意的。之后又以为卸得下,又或者是信一的烟令我可以变
得轻浮。

  其实在一个女人来说,无论她成了教师,警察,军官,乃至手握政权的女皇
帝。何等森严高贵的威仪,只在相爱的彼人面前,只在享用身体的时刻,都该学
得会轻浮,抛得开身份。

  原来这些年,只有信一在身边的时候,我才可以不是警察。

  「其实谁都可以看淡,只是化不去那一份癡怨。这才会如此不甘。」

  她一边说,一边抚摩在后颈的皮肤,然后伸进衣领,向下摸索,触到嶙峋的
锁骨,胸罩的肩戴。似是调情。

  「飞鸟。当警察的第一天,我们就被政治强奸了,」姬雅柔柔地说话:「你
看那只气球,风势这么大,也不知会被吹到哪去。」

  「总之不会在我的胸罩里。」 

  我冷冷地应她。

  转身便走掉。

     ***    ***    ***    ***
   
『寒蝉』

  有些场合,我真的很希望一转身就可以冷冷走掉。
 
  来日本,只为一个目的。却无端卷入黑帮的廝战。偏又没的拒绝。因为我若
说出一个不字,相信他会将我变成蜂窝。

  大家都是聪明人。我是职业杀手,并不是国际红十字会的慈善大使。在那个
时间,我出现在那个地点,只有一种解释可以成立。

  「寒蝉小姐,咱不如打开天窗说句亮堂话。你的买家,是些什么鸡巴人?」

  我不知道他是没有涵养还是没有文化,总之我十分反感用生殖器来形容一个
人的属性。

  不过说来也巧。24个小时之后,老而弥坚的海曼将军真的用他的生殖器报
答了姬雅。

  她用心险恶,险些把我做成棋子。最后落入海曼手中,也算罪有应得。但在
那个时候,我还是不忍心听到她的惨叫。因为我会想起自己的过去。心头便会一
阵隐痛。          

  那之后我亦见到了信一。  

  是在狙击步枪的透镜内。红外线的光束,一端在他心脏,一端在我瞳孔。4
50米的距离,15秒的时间,我竟无法扣动扳机。

  我记得电影里面说过,当一个狙手流泪的时候是不可以开枪的。因为视野不
够清晰。

  信一。

  为了杀死你,我不惜飞渡海峡。当我在你的面前准备开枪,你却看不见我。

  --这些,已是8月19日的故事了。

  在8月17日,海曼要我跟他合作。

  我猜对了开头,没想到结尾。

     ***    ***    ***    ***

『信一』

  离开天神阪酒店,是因为我约了人。

  我等了她十八个小时。期间叫来一份外卖,抽完两包香烟,洗过一次澡,干
了一个女人。

  夜幕初降的时候,我终於听见她的声音。诡异的邪笑从很远就传来,令人毛
孔悚然,直到脊背生寒。

  「出来吧!你这条女鬼!」我已忍无可忍。

  窗口,便有个倒挂着的女人现了形。

  一张森白面孔,眼窝深陷,表情狰狞,没有声息。像蝙蝠一样吊挂,形同鬼
魅。

  这女人有个古怪的名字,叫作鸦逗女。公开活动的时候,她用的名字是铃木
亚美。

  她很年轻,该是刚满二十岁的光景。或许说得上容颜秀丽。只了画成这鬼气
森森的妆形,狰狞而恐怖,丝毫不似人形。亦令我出自本能的厌恶。

  认识她多年,从来都是避惧,也没有多说过一句话。

  「这次我约你来,是想询问一些事情。」

  「咦嘻嘻嘻。信一大人,你先放我入内。」 

  她倒悬着贴在玻璃,五指似有吸盘的张力。这式忍法,本是稀疏常见,只因
用在她的身上,便显得如此莫名诡异。她说话的时候,口唇也不启开,整具身型
一边缓慢地自上滑下,延着玻璃平面。

  我打开窗,她便窜进部屋,随即灭了灯光。

  「鸦逗女。你想怎样?」

  她的身体软似无骨,舌头尖薄,唾液粘稠。她根本是不在接吻,而是在我的
口腔内舔和吸。

  对於这样的女人,我根本没有兴趣可言。我推开她,然后警告:「你不要太
乱来,否则我马上杀你!」

  「咦嘻嘻嘻。信一大人,我现在就要你『杀』了我。」

  她显然是低估了我对她的厌烦,话音一落,我就刺穿了她。只不过不是用阴
茎。

  她的惨叫声,低沉而压郁。一枚手剑贯穿她的肩胛,将她牢牢钉在墙壁。

  亮起灯光,竟照出如此淒厉恐怖的景象,她的脖子伸的很长,吐出长长的舌
头,舔食肩胛自己的鲜血,眼目张狂,口唇扭曲。

  斜眼看我,眼白多於黑。她也不说话,呼吸急促,红血在嘴角慢慢地滴。
        
  鸦逗女不过是「鬼忍流」的「巫」;并非近战格斗和忍法技的高手。自江户
时代伊始,每个忍者的流派都会有一名「巫」,掌管仪式、神社、咒颂和祭器。
十九年前,「龙忍」和「鬼忍」并未分裂。而当时的巫女,即是我的母亲--源
氏芹夏。

  这也是鸦逗女称我为「大人」的原因。

  在她出生的时候,是门内残杀最激烈的关头。两目的高手集结在愚者森林廝
战,因为很多人的兵刃和暗器上附有毒汁,於是在鲜血流过的地方,草木全都枯
死。

  分明在春夏的季节,只一夜间,漫山遍野竟换成枯黄。

  三天之后,遍地的屍骸已开始腐烂,散乱的残肢碎屑中,有人竟听见婴儿的
哭叫。

  那半截妇人的屍体,乳房以上已被斩去,也不知这女婴是如何降生下来。母
亲为她割断了脐带,神社里停着的乌鸦呱噪廝鸣。

  「鸦逗女,便是这孩的名。这孩,便是下代的巫。」

  当时母亲是这样说的。正是在我五岁那一年。

  那之后,母亲也常常对我说:「我的孩,多年之后,你要继头领的位。」        

  我本是想的,可惜那年未完,鬼忍流几乎全灭,我的母亲也被人杀死在开往
挪威的客轮。其实原本我也逃不出必死的宿命,乃是师父仁和。

  他从天照真草的刀下将我抱起。他说:「至此,诸乱安息,诸行歇止。」
              
  师父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作若林秀树。传说在他年轻时候,是玉树临风的
俊美男子。可惜二十二岁时,被人用硫酸和火碱烧燬了半边身体。

  一张脸面,居中分割。一侧是美好写照,另一半却嶙峋的焦黑骨质。已无血
肉牵覆,看得见下颚的骨骼和牙龈,颈上的食管也清晰可见。一只眼球裸露,也
不知能否视物。

  在他最好的时候,烧燬了容颜和身躯。所以他一生都充满怨,不停的屠杀和
奸淫,丧心病狂。

  直到六十岁过后的某天,他在完好的半身,突然惊见银发和皱纹。而坏损的
一侧,却始终不再有改变。原来尘世间一切,都是繁华虚设。再多绚丽美好的皮
相,也捱不过时光的凌迟。

  「信一。我原本以为木秀於林,风必摧之。其实最毒辣的刀斧,暗自刻下年
轮。」

  师父带了我走,在一个北欧小国,传我忍法和武技。四年之后,龙忍的魁首
天照真草重病将死。做为流派的长老,师父又带我回到日本。

  飞渡半个地球的经纬,穿越时区的分割。透过飞机的窗户,窗外的一直是黄
昏天气,也许是从那一次开始迷恋夕阳下流落的云彩。

  沿路航程,师父一直在对我说话。

  「信一。天照大人杀了你父母,却是他们夫妻的果报。支派的相左,导致立
场的相对。这是非,并无道理可以衡量。等你长大,通晓了历史也许会知。一如
分裂国族的逆行,倘若得逞,便成了民族独自的伟大道行。」

  他说:

  「信一。鬼侍郎和芹夏姬的算计,在鬼忍的立场,诚然是舍生忘我的大义。
而在天照大人的龙忍,便是最卑鄙野心。」

  「何况,」师父接着说道:「天照大人的妻儿,也都死在你父亲的刀下。」

  他说:

  「信一。我知道你的仇怨,但你要忘记。因为果报的伦理是相续无休的。前
辈的功罪,并没有理由附加在身。这也是四年前我留下你的因缘,」

  「只在尘世间的人们,终有诸如繁星的立场。而这些善恶功罪,美好狰狞,
都经不起时光的裁剪。你当牢记我的说话,便是想不明白,也当牢记。」

  师父待我极好,这些说话我一直铭记到今时。只是终也参不透彻,这才落到
悲剧收场。

  此刻看见鸦逗女惨白的眉目,扭曲的五官,飞溅在白墙猩红血渍,我会想起
最后一次见到天照大人的情景--

  也不知害的什么病,总知无可医治。却偏偏倔强地挺立,一边说话,一边滴
血,七窍都有血渗出来,少量,却浓。

  他的三个孩子都被我父亲杀死的。那一年的五年之前,天照的妻子领着三个
孩子去了京都看『祗园祭』。父亲侍机挟持,令天照以首领信物--《龙忍章》
交换。天照不从,父亲便斩下四颗头颅。其间最年幼的秀吉,尚还在哺育。

  「我要死了,却没有了子嗣。信一,不如你来继我的位。」

  当时我就懂得,我的母亲曾经和这个男人上过床。他追了她二十年,她从来
都在骗他,他其实都知道。她本是要嫁他的,却因为流派的纷争,将身体交付给
另外一个男人。            

  「从一开始我就怀疑芹夏和鬼侍郎有染,便在暗处跟踪她的行藏。某次在长
野的雪原,漆黑的风雪夜晚,他们在冰冷的河水中激烈的交欢。那个时候,其实
我隐藏在祠堂的飞簷之后。我一直没有现身,也不曾道破。」

  天照大人的话音越来越衰弱:「我真的很爱她,如此卑鄙的偷窥,也并非想
要改变什么;」

  他说:「我只是不想最后一个知道……」

  「后来,我还是得到了她。她如此竭力造作,百般淫巧的伎俩根本瞒不过肉
眼。而再深的怨恨,再毒的计谋,也可以被她的一吻销蚀了去。她的献身,暗藏
怨毒的算计,我却无法回避,甘之如怡。」

  「这么多年,经历过别样的性器,辗转在不同的身体。她依然坠落在我的手
心,软似无骨。而我,纵然飞天遁地,终究也逃不出她的阴道口径……信一。你
可以放心,你是鬼侍郎的儿子。因为那时的芹夏,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信一。我要把《龙忍章》传予你。你要成为龙忍的头领……」 

  我并没有应承,也来不及拒绝,他便扑倒生亡。

  师父没有让我留下来,而是带我去了美国,之后又到中国。他说,一个人若
经历太跌宕的爱恨,或是太浓烈的恩仇,就会变得无常。而前世的痛苦,不要再
续延。

  很多年后,当我长大成人。又再降落在日本的土地上,并开始居留和生活。
我一直在尝试,寻访很多人,希望找到往日的线踪。而「龙」、「鬼」两目的忍
者似乎都在一夜之间彻底消失。

  鸦逗女曾经问我为什么要寻找这些,她说生门都凋敝了,难道还想着统合;
前辈都死去了,还想着仇怨?

  其实一个漂泊的人,对於显赫的权势;对於刻骨的血仇早已不再有任何惦念
了。我要找的,只是一位亲人。

  假如《鬼忍书》还在,必会有人持有;而持它的人,必是我的姐姐。

  所以--无论怎样的辗转和漂泊,我定找到这本书,这个人。

  两年前我在神户的一家牛排店认出了鸦逗女。十多年未见,那时她是正常装
束,我却还是藉着眼角独特的雀斑认出她来。

  那个时候,她用的名字是铃木亚美。身份是某间警署的抄录员。

  我问她关於龙、鬼忍者的事情。她说都覆灭了,有些残存下来的人,凭据各
式的身份,存活在各不相干的领域。彼此没有牵连,也不再联系。

  母亲死前,鬼忍已显势衰。母亲带我出逃,父亲与姐姐则留在姬路古城,等
候最终一战。往后发生的事,我再没听师父提及,只知父亲败亡,鬼忍全灭。往
后四年,天照也病死了。不久后,龙忍的门派也便消失了。

  偶遇之后,我约见过鸦逗女两三次。她什么也不肯多讲,造型扮相也越来越
鬼气。我终於不想再理她,直到1998年8月16日夜晚,天神阪酒店泊车场
内的那场枪战--

  枪声平静之后,飞鸟还没有回来房间。那个时刻,极幽极静,清明的月色之
下,我曾望向窗外。竟看见一记凌空飞度的背影。只在刹那闪现,起落在大厦的
垂直边沿,全然没有声息。转眼间,已消失不见了。

  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却断定那是「鬼忍夜行疾」的身式。因为她的身型,像
极我的母亲。

  「鸦逗女!」我盯着她:「你快告诉我,那个夜行的女人,到底是谁?」

  「咦嘻嘻嘻……」

  她只会像厉鬼一样的淒笑,不会开口说话。

  「你要怎样才肯开口?」

  「咦嘻嘻嘻……信一大人,我要我们造爱。你一边享用我的身体,我一边回
答你的问题……」

  我几乎没有犹豫,便撕开她的外衣。我对自己说:在射精之前,我要洞悉一
切的玄机。而射出的时刻,亦是鸦逗女的死期。

  我便撕开了她的外衣。

  这两人,都是迫不及待的焦急。

     ***    ***    ***    ***

『寒蝉』

  记得在学校念书的时候,有位罗家英老师很喜欢秀英文。后来班上有位周同
学在忍无可忍之下,终於狠狠将他殴打。

  此刻我真的可以体谅周同学的苦处。假如这位海曼将军的身边没有那么多重
装卫兵的话,我必会愤然出手……

  他分明是地道的南美人种,却无端说出一口抑扬顿挫的中国北方话来。而且
烦琐啰嗦,令人十分无奈。

  「寒蝉小姐。你是一职业杀手。我告你,那个……啥呢……这个……职业杀
手,他就不是业余的。你说,那个……他要是业余的,他就不算杀手……」

  「大概,那个,也就六十年代吧。有那么一回,咱在中国瞧见红卫兵造反。
嘿!你别说,那场面我的妈呀,血腥。有一老工人,拿根铁棍儿,这一路上敲呀
打呀,整一大闹天空……妈了屄,老头没少杀人。嘿,他就是业余的。对不?没
事儿杀俩人,拍苍蝇似的。那个不算职业杀手……」
  
  「那个……我说呀,咱既然找你合作呢,自然得尊重你的职业。不可能你分
明是杀手,愣给整两馒头春卷要你卖。再说了,咱好歹也是贩卖毒品的,哪能参
合那门子事儿?你说对不?」
  
  ……

  大概是他很久找不到人说中国话,那天晚上他说了很多,兴致也很高昂。全
然卸下平日的威仪姿态,英容可爱,眼目亲和。

  倘若为人所见,谁又会相信这位眉飞色舞的街鳖老头,竟是全球三大毒枭之
一的道格拉斯.海曼。

  原来人和人的身份,真的都只是相对的。只看你面对的人是谁。

  直到一个多小时之后,海曼说完了所有的废话,才开始切入主题。

  他说:「的确,刺杀三丸恐怕比日本首相还难。而我要你去杀的人,是王国
权。这条老狐狸,智谋极深,俨然三丸身边的军师。何况在他的身边更有一个叫
信一的高手,难缠得很……」

  「为……为什么是他?」

  其实我说的那个「他」,是指的信一。听海曼念出他的名字,我竟有些惊惶
失态。而海曼说出的下一句话,更令我莫名惊诧。

  「寒蝉小姐。我知道,50天前,就有人雇你杀掉他。可惜你失败。」

  「你……难道是你……」

  每一行都会有独到的行规。就像一个真正的职业杀手,永远不可能知道自己
的僱主是谁。更不可以询问。

  王国权这一单,是赤川给我的。我跟她合作了很多年,从来没有破坏守则。
此刻我对着海曼发问,已算是破规。

  而他显然知情,或许出於对我的爱护,只用很委婉的句子作答:

  「假如,我和三丸搞到两伤,总要有一个人出来坐收渔利。」

  当时我蛮以为他是委婉承认。后来才知道实他所说的另有其人。

  人间社会,真的好像阿修罗的道场。太多残暴的纷争吃食,更有藏在皮相之
下的汹涌邪欲,深算伎俩。

  你不过如此单纯的杀手,癡行一己的道路,终於坠落到身不由己的阵局。

     ***    ***    ***    ***
 
『飞鸟』 

  晚间,思绪烦烧。如此缭乱複杂的阵局,万缕千丝,令我无所适从。

  在浴缸内。打过电话给信一。

  听到却是姬雅甜腻的声音。

  这才想起,那台原本即是她的话机。就在24个小时之内,他们有过见面。
--这会令我感到不安。

  人家一个女人越敏感,她就会越脆弱。以前我不相信,直到那夜失眠。

  天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    ***    ***    ***

『信一』

  天亮之前,我都在鸦逗女在阴道内辛苦劳作。

  她说了很久,我也忍了很久。

  女人,惟有在做爱的时候才最坦诚。而求来这样的坦诚,男人是要付出精力
的。

  跟她这样的女人做爱,真的是很痛苦的事。她算是容颜秀美,身形玲珑,铺
上厚重的粉底,便也掩盖了眼角的雀斑和侧脸的微瑕。

  侥是如此,我仍是如受煎熬。终此一生,再不会有更妖异恐怖的性爱场面。
她的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场。分明被刺透肩骨,钉上墙壁,鲜血未止。却非
要淫荡扭送,不似人型的骚。

  一个小时前,我撕开她的外衣,这具妖异的胴体便曝光出来。她没穿内衣乃
是料想中的事,真正骇人的是她周身密佈的彩绘图纹。

  青绿或深篮的油彩,在赤裸的女体上勾勒出奇异的线条。又像符咒上刻画的
图形,蜿蜒铺张,密密麻麻。似是某种神秘的生殖崇拜,淫邪而危险。

  她的性器溢出粘稠的液体,这与普通的女子是不同的。温度也十分炎热,却
没有不适的感觉。她也不叫床,只是不停发出淒惨乖张的邪笑。

  我一直在貌似温柔的抽插,甚至亵玩她的乳房。她天生就是荡妇,拧捏越重
笑到越欢。肩膀被钉在墙壁,左手无法抬的起来。只得用单臂环绕在我,双腿竟
夹在我的腰上。就像乌贼鱼的腕足,紧紧吸附。

  在她的第一次高潮熄灭之后,我开始静听她陈述。阴茎始终不得抽出。我若
罢市,她便矜持地惜字如金。

  「当年,侍郎大人死在姬路岚丘。并非战死,乃是服毒。他其实可以不死,
却无力保存鬼忍的残部。於是,他用自己的生命换来鬼忍的苟延。只有见到他的
屍体,天照才肯封刀罢手。而这些,都是芹夏姬生前就料定的……彼时,大人以
为你们母子俱已身亡,便将《鬼忍书》传给了你的姐姐……」

  「我的姐姐……唔,那么后来……」

  「信一大人,你若大力点,我才肯说……唔……喔,啊,啊……啊哈哈哈,
舒服极了,大人,舒服极了……咦嘻……说,说……」

  她的确是很坦诚的女人,做爱归做爱,只到认真叙述的档期,便收起淫荡的
嘴脸,好生拘谨详实:

  「姐姐,彼时不满十岁。却被二十一名忍者尊为领首,是她的忍道神妙、武
技精湛,亦是对侍郎大人和《鬼忍书》的愚忠。姬路一战后,鬼忍沉寂了四年。
就连天照真草都相信我们全灭。偏偏在祭神节的那日,姐姐推翻了神像,天神一
般降临在龙忍的神坛。七天后,天照真草便暴毙而死……再往后半年,群龙无首
的龙忍集团,便也鸟兽散了。」

  鸦逗女停顿了片刻,继续说到:

  「只是可惜,那次姐姐遗失了《鬼忍书》。正是因此,即便消灭了强敌,鬼
忍也一直没有浮出水面。在日本忍者的版图分佈上,成为迷样的一支。然而蹊跷
的是,相应的《龙忍章》,也随着龙忍的消逝,杳无音讯。信一大人,你虽是鬼
忍的后代,修炼的却是龙忍的功技和忍法,你可知道《龙忍章》的下落?」                     

  那卷《龙忍章》,其实在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它记载着权势和荣耀,亦写下
变乱和沧桑。

  而此刻在我的心中,早已没有任何仇恨了,便不再关注它的意义。一天前,
我和飞鸟做爱的时候,正把它垫在飞鸟的臀下,她身上分泌的液体,曾湿掉裹藏
的油纸。

  一个人的心里,若不再有手造的神圣,便无所谓贪欢渎圣。之所以执着《鬼
忍书》,只为寻找我的姐姐。我隐隐觉得,这一个月的时长,於身边发生的每一
件事情,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关於王叔的来信;寒蝉的枪击;飞鸟的遇见;三丸的对峙;海曼的登陆;以
及前夜天神阪酒店那记凌空飞跃的背影;那两卷神秘的书;这两个淫荡的女子。

  离开飞鸟不出24个小时,我竟然有被淫妇轮奸的感觉。

  「那么鸦逗女,我要问你,我的姐姐,她现在身在何处,用的什么名字?」

  「大人,这是我不可告知的。你虽是侍郎大人和芹夏姬的儿子,却并非鬼忍
的门人……」

  「你这个贱女,不要再胡言。她知道我的身份,自当来寻见。莫非她已不在
人世了?」

  「大人,她并不知你还存活在人世,更不知关於你的任何。只当和芹夏姬一
并烧死在北冰洋上。」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因为她没有《鬼忍书》,我便不当她是首领。」

  「你……」

  「信一大人,鸦逗女的阴户忽然奇痒难耐。不如请你来吮吸片刻,看我是否
还能想起些什么重要提示。」

  她说出这句,我真当想将她大卸八块。但转念一想,也只有忍辱负重。

  将坚实的阴茎愤然抽出,改用口唇低空作业。如此腥臊的味觉,令我快要呕
吐出来,我心中暗想,这完毕,便是你的死期。        

  她的大腿将我的脖子夹住极紧,无法抬头,令我看不见她大胆的抽搐和放肆
的白眼。她不断要我加剧,手心按压在我的后脑,惟恐我离开她而去。

  「信一大人,你不过是鸦逗女胯下的玩物。」

  而这句显然激怒我,便开始更为疯狂的进攻态势。这式的疯狂与喜厌爱恨皆
没有干系,只是性爱本能的驱使。性爱本来就像战争,杀到眼红的十分,只会更
沉溺,不再有保留,誓要分出胜败方休。

  就在这心不由己的微妙关头,忽然之间,她停住摇摆和禁脔,所有的浪声和
诡笑也全都嘎然而止。她的两腿间,迸发出巨大的力量,几乎粉碎我的颅骨。我
根本无法摆脱,口鼻也深深陷进她的阴唇真空……

  我知道,倘若再捱下去,即便颅骨不碎也必窒息而死。我想起来,师父曾说
过「女忍法」的阴损犀利。想不到初次领略,竟是生死一线的险恶……

  好在她最终松开,我瘫软在地,连挣扎的气力都失。

  「你……你这个阴毒的女人……你要么杀了我……」

  「咦嘻嘻嘻……」她的面色依然死寂惨白,笑声更添几份恐怖的意味。肩胛
上的手剑仍是刺进墙面,将她牢牢制约。而血水和淋巴液参杂着流出。

  她开始左右扭动身形,下蹲,像是蜿蜒而下的蛇。她完全可以将那枚手剑拔
出,却选择如此残忍的方式--

  空空的手剑依然钉落原有的位置,动也没动。而鸦逗女的肩上的骨肉,竟被
利刃切割开来。没有人动过它,她的骨肉是被自己的体重劈开的……

  她一直放肆的笑,又像是在哭叫。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诡异的惊人--在我
与她做爱的时候,就发觉她身体极软。却再也没有想到可以做出这样的举动。

  只见她弯下腰去,将头部放在自己的胯下,夹紧。随后伸出长舌,舔食自己
的淫水和我的精子。她在自己的胯下,一边冷冷地望着我,眼鼻扭曲……

  而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她全身遍佈的神秘鬼怪纹路,竟全都消失不见了。
她冷冷地望着我,轻柔的说话:

  「对了。信一大人,我想起来了。大约一个月前。有个叫弥生飞鸟的女警察
被人迷奸,是我下的药。她,最近好像跟你很熟。」

  说完这句,她便自窗口跃出而走。

  衣服也没穿。

  玻璃和窗棂上,分明遗下一行血花。有些也溅落在我脸上。

  1998年8月18日,清晨。我赤裸着身体,狼狈地仰躺在水泥地板。在
虚软的阴茎之上,是初晨的第一缕阳光。

  暖而艳。


[ 本帖最后由 shinyuu1988 于 2010-3-17 00:56 编辑 ]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7-16 05:27